惹来这样的是非麻烦。耀先也和月儿一样慌乱的语无伦次地说:“不碍事,不碍事,多一点少一点稠一点稀一点不碍事。”
吴根才盯着月儿的脸看了一阵,心里真有些难受。这种事情他倒是想到过,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彩兰真是太过分了,月儿每天后晌用手顶在肚子上干不动活,那就是饿的呀,一天喝三顿这样的稀汤饭,谁能顶的下来。“就是,这饭舀的太稀了。”吴根才喃喃一声。“都是一样样的,只有你们几家是稠的。”人群里一个声音响响亮亮地喊出来。吴根才宽大的脸上就有了愧疚的歉意。他的上房院离灶棚近,开了大锅饭后他差不多每天都是让女儿们把饭领回去在院子里吃,对灶上的事不完全了解,当然也是听到过一些意见的,但没有在意没有往心里去。吴根才回过头又看了几家饭盆里的饭,果然都是稀汤寡水的里面没有几根面穗儿。
虎林觉得火候到了,就煽动着说:“队长,你要是个公道人,就把灶棚里做饭的女人换了。”“把掌勺的女人换了。”“把掌勺的女人换了。”虎林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水里,引起一片荡漾的涟漪,引起一片骚动的呼应。面对不公,只要有人敢挑头,老百姓就敢往上跟。
一直站在灶棚底下,手里掌握着长把大铜勺不松手的彩兰,听到这一片呼呼啦啦的喊声,气的把长把大铜勺往敞口锅里一撂,扭身进了官窑,坐在里面“挨炮子的挨刺刀的”胡乱骂起来。
民众的呼声,谁都不可小视。倒不是说小小卧马沟的生产队长也和坐在殿堂之上的国家领导人一样,也懂得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吴根才没有钻研过那么深奥的哲学道理。从善如流是人的天性,这一点他还是有的。吴根才毕竟是一个正派人,他不能因为一个亲家母,就把全村的人都得罪了,对彩兰他也是有看法的。
第二天灶棚里掌勺的女人就真的换了,换成李丁民的女人水仙。不是水仙自己出面要争这个差事,是大家伙推选她出来掌勺的。水仙和她的男人一样,在卧马沟有口碑,是一个和善勤勉的人。在水仙眼里亲家母改改和地主儿子的女人月儿都是平等一样的人,不分高低贵贱远近亲疏。这样的人当然受大家拥护。
月儿这次还是没有进了灶房,水仙进去是想把月儿也叫进灶房的,月儿整齐干净是蒸馍做饭的好手。但是队长们没有搭话,和开始一样,还是郭安屯不同意,吴根才不好说话,因为是水仙提出来的,李丁民也不好说话,这事就又搁下了。
被大家从灶房里撵出来的彩兰站在坡道上狠着声骂了三天,这三天她都不上工了,只是不歇声地骂,见人骂人,见狗骂狗,见鸡骂鸡。人们以为这个女人也疯了,疯女人为啥都出在他们郭家?彩兰没有疯,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疯了呢,她只是撒撒野出出气而已。要疯她就不是郭安屯的女人了。
水仙在灶棚里掌上勺,再开饭的时候灶棚外的场子上就安静的多了,人们碗里的饭稠稀深浅都差不多,谁肚子里还能有气。老百姓不怕穷不怕苦不怕累,老百姓最怕的是不均。穷一起穷,苦一起苦,我饿着你饱着就不行,就没有道理,你饱是多吃了我的份儿才饱了的,我能服气?水仙一掌勺这些怨气就都没有了,场子上没有了吵闹只有一片呼呼噜噜的吃饭声。
大锅饭一开,学校里的皇甫老师也到大灶上来吃饭,原来他吃的是派饭,一个学生管一天,饭轮流转。派饭当然要比大锅饭好,无论谁家管老师的饭都像正月里待一样尽量捡好的做。卧马沟的世代农民巴望着皇甫老师能把他们的子弟调教出来,不仅调教的能识书达理,最好还能调教的出去干了事。在外面给公家干事的人就是比种庄稼的人强。沟里的庄稼人,一年割一次麦分一次红,干事的人月月有个麦儿黄,一个月领下的工资比种庄稼的老百姓一年分的红还多。望子成龙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卧马沟人的这种心愿就体现在管皇甫老师的饭上,前两年谁家管饭都是三盘五盏地放在提盒里往皇甫老师的窑里送。在皇甫老师身上寄托着卧马沟人的多少梦想和希望。吃了卧马沟学生家长送来的盘盘盏盏的美味可口的好饭,皇甫老师感到一阵阵的惶恐,一个小学老师那里承载的起这么厚重的希望,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拿出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都惟恐不够。困难时期来了,生产队开起了大锅灶,学生家里都开不起伙,自然也管不了老师的饭。皇甫老师就端上碗也到大灶上来吃大锅饭,这大锅饭倒让他吃的心安理得,自己肚子里的那点本事也就配吃这样的饭。
皇甫老师端着饭菜过来圪蹴在耀先一家跟前。灶棚里换了人,水仙掌勺后耀先一家再领回来的饭就不再是只漂着一层油花子的稀汤寡水,他们黑瓦盆里的饭也和大家一样稠稠糊糊的有不少面,能和大家一样受到公平的对待这让他们感到万分的欣喜。心里高兴不高兴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现在耀先月儿脸上就洋溢着一种自然真诚的笑。他们用这种自然真诚的笑脸迎住主动端碗过来的皇甫老师,他们这种特殊的身份使一般人都不愿意往他们跟前凑,皇甫老师能端着碗过来,真让他们感动。皇甫老师过来是想跟耀先说说新生的事情,这次全公社统考,新生又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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